伴隨著新能源汽車市場的持續走熱,大量資本涌入鋰電池產業鏈,催生出一批千億市值公司,刺激著鋰電企業加速沖刺IPO。區別于同行企業,鋰電設備制造商深圳市瑞能實業股份有限公司(下稱“瑞能股份”)的上市進程卻頻頻按下“暫停鍵”。
繼去年11月恢復創業板IPO發行上市審核,3月31日,瑞能股份再度因“財務資料已過有效期”,被深交所中止其發行上市審核。
從公司已披露的財務信息來看,在動力電池產業鏈企業盈利能力普遍向上的2021年,瑞能股份并未交出表現亮眼的“成績單”。而在2020年,該公司還曾因受到大客戶銀隆新能源的影響,凈利潤幾近“腰斬”。
除業績表現外,財經網注意到,瑞能股份的實控人曾卷入一起行賄案中;公司在掛牌新三板期間曾隱瞞對賭協議,涉及信息披露違規。此外,瑞能股份的主要供應商曾受公司實控人親屬控制,公司向其支付大額預付款也引起交易所的關注。
昔日大客戶拖累業績,為開拓市場犧牲利潤
鋰電池作為新能源汽車動力系統的核心部件,其安全隱患隨著能量密度的提升日益凸顯。對于鋰電池廠商而言,鋰電池檢測成為一項必備環節。
瑞能股份的業務主要圍繞鋰電設備檢測展開,專注于鋰電池檢測設備及鋰電池后段生產線的研發、設計、生產和銷售;同時以鋰電池檢測設備以及電池數據處理系統為核心,通過集成配套設備,向客戶提供定制化的鋰電池后段生產線。
2018-2020年,瑞能股份分別實現營收3.72億元、3.81億元、3.03億元;歸母凈利潤0.93億元、0.99億元、0.52億元。從業績增速來看,2020年,瑞能股份營收、凈利潤分別下滑了20.48%和47.86%,公司鋰電池后端生產線業務由2019年的2.25億元降至8601.96萬元。
對于該業務變動的原因,瑞能股份表示,主要系公司受銀隆項目和新能源汽車補貼退坡的影響。
據招股書,公司與銀隆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下稱“銀隆新能源”)合作始于2013年。
2016年,應客戶要求,銀隆新能源所需的相關設備主要通過格力智能向公司采購,設備的最終使用方為銀隆新能源。2018-2019年,格力智能位列公司第一大客戶,收入占比分別達60.01%和49.92%。
然而,近兩年銀隆新能源“雷聲不斷”,拖欠供應商貨款、裁員、停工等負面消息陸續出現。瑞能股份亦在招股書中表示,由于銀隆新能源自身生產經營的原因,相關的項目建設進度慢于預期,銀隆新能源出現驗收、回款不及時的情況,該項目也占用了公司較多的營運資金。
2020年,格力智能退出公司前五大客戶行列。交易所曾要求公司說明格力智能退出前五大客戶的原因及合理性,是否存在糾紛或潛在糾紛。
對此,瑞能股份回應稱,因銀隆新能源經營狀況出現波動,格力智能后續沒有繼續大量采購生產設備,公司也主動降低與銀隆新能源的業務規模。這意味著,短期內雙方重新合作的概率甚微。
與昔日大客戶“分手”后,瑞能股份也在開拓鋰電池后端生產線業務的新客戶方面發力。據招股書,公司研發的串聯化成分容技術,已成功應用于比亞迪刀片電池的后段生產。
但瑞能股份同時披露,2020年,考慮到比亞迪在公司戰略布局中的重要性,對比亞迪刀片電池生產相關鋰電池后段生產線項目的報價進行了一定的讓利,報價較低。同時,由于刀片電池串聯化成分容相關項目經驗的不足,導致前期項目存在毛利率為負的情況。
2020年,公司對東莞德瑞(用于比亞迪刀片電池生產)、寧鄉比亞迪分別實現收入1763.72萬元、1755.56萬元,毛利額分別為-151.66萬元、-172.75萬元。
圖片來源:瑞能股份第二輪審核問詢函回復
除主動讓利外,瑞能股份坦誠其技術及產品并非具有不可替代性。公司表示,目前,行業內研發實力較強的鋰電設備廠商均已布局串聯化成分容技術,各家技術原理大致相同,但在方案設計、設備構成、軟件控制算法方面各有特點,串聯電壓平臺存在差異,若后續公司研發投入不足,將面臨被競爭對手替代的風險。
從業績表現來看,2021年上半年,瑞能股份實現營收1.7億元,歸母凈利潤0.23億元,分別占2020年公司營收凈利潤的56.1%、44.23%。
反觀同行企業,2021年上半年先導智能凈利潤增長119.7%至5.01億元,占2020年該公司凈利潤的65.23%;同期星云股份實現凈利潤同比增長84.4%至0.61億元,已超過其2020年全年的凈利潤0.57億元。這意味著,2021年瑞能股份的凈利潤增幅低于同行企業。
第一大供應商為關聯方,高額預付款引關注
除大客戶出現較大波動外,瑞能股份的主要供應商也存在“疑點”。
瑞能股份的原材料主要包括電子元器件、結構件、外購組件、儀器儀表等。然而,2020年,一家名為深圳市富海時代科技有限公司(下稱“富海時代”)的公司躍居公司第二大供應商,并于2021年上半年成為第一大供應商,主要采購內容為逆變器,采購金額分別為790.51萬元、764.98萬元。此外,2020年,公司向富海時代支付的預付款金額為為424.98萬元,預付比例超過50%。
天眼查APP顯示,富海時代成立于2016年6月,注冊資本為500萬元,實繳資本為14萬元。對于向該公司采購逆變器的原因,瑞能股份表示,由于公司技術方案升級對小功率逆變器需求增加,且公司使用的小功率逆變器定制化較強,該供應商產品符合公司需求,且配合度較高,因此對其采購增加。
值得關注的是,富海時代與瑞能股份的關系匪淺。
據瑞能股份披露,富海時代成立之初的名義控股股東為胡佳藝,系公司實控人李莉之表弟楊健的配偶。背后實控人為李莉的兄長李兵。
2021年5月,胡佳藝分別向李學剛、劉雁轉讓富海時代99%和1%的股權,李學剛曾于2018年入職過瑞能股份,擔任產品經理,負責電源的研發、維修、售后工作。
在富海時代后續的經營過程中,李學剛向富海時代實繳出資14萬元,李兵曾以借款的方式,為富海時代提供32萬元流動性支持。
對于雙方頻繁的關聯交易,交易所曾要求公司結合2020年在手訂單情況、各類型產品中逆變器的使用情況及逆變器在直接材料中的占比,說明2020年向富海時代大規模采購逆變器的合理性,并要求公司結合對一般供應商的信用政策、預付款比例等,說明向富海時代采購逆變器存在大比例預付款項的商業邏輯及合理性。
瑞能股對此回應,小功率逆變器主要用于2019年公司成功推出的HRCDS 系列設備,
該系列設備在2020年成功用于鋰電池后段生產線,導致公司向富海時代采購小功率逆變器規模增加。
預付比例方面,瑞能股份表示,逆變器屬于電器類原材料,通常預付比例為30%,為保證公司產品的交付進度,同時控制原材料持續上漲的風險,公司2020年下半年向富海時代采購預付比例由30%提升至50%~60%。
同時,瑞能股份稱,報告期內向富海時代采購小功率逆變器,并未履行相應的關聯交易審議程序,規范性具有一定的瑕疵。
實控人卷入行賄事件,曾隱瞞對賭信息
從股權結構來看,瑞能股份是一家典型的家族企業。公司實控人為毛廣甫和李莉夫婦,二人直接和間接控制公司73.90%的股份。毛廣甫現擔任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李莉現擔任公司副總經理。而據公開資料,毛廣甫曾卷入一起受賄案。
2020年12月17日,李保才受賄、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人員濫用職權、濫用職權案(下稱“李保才案”)作出一審判決,牽扯出毛廣甫的行賄丑聞。
據《湖北省棗陽市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15 年12月17日,毛廣甫安排以21.68萬元的價格購買了一輛比亞迪-唐型號的汽車送給了李保才。
2018 年 11 月,李保才在接受東風集團公司紀委調查期間,將車輛退還。李保才在退還車輛的同時,以車輛使用費名義支付毛廣甫現金6萬元。2020年1月19日,毛廣甫將購車款21.68萬元及李保才支付的車輛使用費6萬元主動退繳。
對于公司實控人涉嫌行賄相關事項的背景以及是否出于為公司開拓客戶的目的,瑞能股份表示,其二人為同學關系。毛廣甫為了能在新能源汽車項目合作等方面得到李保才的幫助與支持,購買了車輛送給了李保才。
李保才當時任職的東風特專及其關聯方均未直接作為公司客戶向公司采購設備,但“李保才案”中的一涉案當事人杜飛煌實際控制的十堰和慶隆工貿有限公司,系瑞能股份2017 年度的客戶,曾向公司采購兩臺充放電測試柜及四套電池組測試系統軟件,合計含稅金額137萬元,其中123.3萬元委托東風特專向公司支付。
除了公司實控人曾涉嫌行賄,瑞能股份在新三板掛牌期間也曾存在信披不規范的情形。
瑞能股份曾于2015年12月掛牌新三板。在2016年1月及2017年6月的兩次增資中,公司及毛廣甫、李莉能瑞通達分別與深圳力合、揚州尚頎等股東簽署對賭協議。
盡管公司在招股書中表示,公司與各股東之間已簽署對賭協議解除協議,上述對賭情況不會對本次發行及上市產生影響,但其在掛牌期間隱瞞2016年定向發行股票時簽署的對賭協議,同樣違反了相關規定。
根據該時生效的《非上市公眾公司監督管理辦法(2013 修訂)》、《證券法》的相關規定,公司、公司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一定程度上面臨被證券監管部門給予行政處罰的風險,也面臨股轉系統給予自律監管措施的風險。